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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慶明）我們現在接受了一個，近代的從西方傳來的一個對於文化或者文明的想法，這個想法認為參予文化活動的人，他必須不斷的創新，因此他的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去發展出一些別人還沒有表達過的說法或看法，假如他只是重複了別人的看法，就會被認為他其實是不合格的、無能的。建立在這個基本的要件上，抄襲，事實上是把大家期待他應該有所創新的部份，只是用了別人已經創造的東西來做代替。我認為這個觀念，現在大家幾乎是毫無[異議]，一律地就接受了。我想從一個比較有趣的，跟學術比較沒有關係的，但是是一個藝術上的一個常態，特別是中國藝術上的常態，來談這個問題。 所有的寫書法的人，都一開始的時候是先得學習某一個體，然後通過模仿這個體，寫到某種幾乎是……可以好像接近那個原來創造那個體的寫作的風格，這個時候他才被認為他是會寫書法。類似的事情在詩歌上面有，就是所謂的格調。格調的理論就是你要努力的去，譬如說假如用杜甫去作一個最高的典範，你要寫出來的語言的風格調調，內容精神的味道，都要接近杜甫。這時候，他們對於文化是先訂一個高的標準。然後儘量的去[學]。所以「學」這個字眼，在中國一開始就有兩個，可以說到了後來有兩個。譬如說孔子的「學而時習之」的「學」，一個最早的說法到朱熹為止還是模仿的意思。「學者，效也」。你要如何去學習變成一個文明人，如何地像一個文明人一樣的行為，如何的什麼……。所以這是一個模仿的過程。然後當然到了後來有新的想法出來，說「學」是我們覺悟的「覺」。你不只是會模仿這個行為，你應該還有更複雜的一些內心的一個活動，而這個內心的活動包含對於某種真理的一種掌握。 我現在就要說的是，我要舉一個中國古代的最重要的繪畫理論，加上兩個在台灣近代建構的兩個偉大的大師之間的故事。 在中國的古典的繪畫理論最重要就是謝賀的〈畫品〉，〈畫品〉的序裡頭他提出來所謂的六法。在這個六法裡頭，包含最高境的第一法是氣韻生動，第二是骨法用筆，然後第三個是應物象形，第四個是所謂的隨類賦彩，然後第五個是經營位置，然後第六個就叫做傳移摹寫。為什麼我會把這個提出來？因為我在研究這個繪畫理論的時候發現為什麼把傳移摹寫放到六法裡面去。會把傳移摹寫放到六法的的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原因，是古代並沒有像今天這這樣的很方便的機械式的，利用機械的方式的去就可以複製的技術。所以，我們今天經過用彩色影印的話，很多古畫都可以複製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可是古代有一張很好的畫，很多人都很希望能夠看到它，這個這時候還沒有能夠有很好的印刷術，或者是彩色印刷的時候，常常是要靠什麼，就像《紅樓夢》還沒有刊刻之前，是要靠抄寫的，你就是去抄一本。抄書大概還比較好，因為我們通常不在乎那個書的文體，書的字體書寫得好看不好看，只要那個字是對的，這個就叫已經做了複製。但是古代的很重要的傳移摹寫是我要怎樣把一張畫複製出來，事實上是，唯有必須用畫的方法才能複製一張畫，所以他有一套復製的技術，然後能複製的人這也被認為是在當時的一個重要的成就，一些偉大的人物都不斷地在作這些事情。最有名的例子是這個遼陽博物館藏有很長的一個卷軸，很重要的一個卷軸，是宋徽宗畫的。這張畫叫做〈摹張萱虢國夫人遊舂圖卷〉。它是模仿唐朝的一個畫家叫做張萱。畫的是幾個宮廷婦女在把那個衣服要經過所謂搗洗過以後，布要經過這個以後，才能夠剪裁做衣服的這麼一張圖。畫得非常的工細，絕對是一個這個絕世名品。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這個只是模仿。差別就在於宋徽宗並沒有說這個就是〈張萱虢國夫人遊舂〉。他說這個是張萱虢國夫人遊舂的模仿。 在這裡，我要提到兩個當代的南張北溥的兩個大畫家。這兩個人，其實都做了很長久的這個臨摹的工作。大概沒有人去指責張大千他到敦煌石窟所做的[臨摹]，他就去住在那裡，把石窟上的畫，就自己用臨摹的方法畫出來。當然在那個沒有彩色照相的年代，被認為這是一個很大的貢獻。這個大家也很喜歡，可是張大千在某一個方面也是惡名昭彰的，他很會做假畫，然後靠假畫賺很多錢。有一個人不必靠假畫賺錢。但是他也作這個工作，就是北溥，溥心畬。溥心畬看到了好的畫，他會忍不住就臨摹，曾經這有人說你臨摹出來的等於說是別人的作品，有什麼價值？溥心畬的回答是很有意思。他說這個畫的題材構圖是別人的，但是筆墨是我的。在這裡頭，就牽涉到六法裡頭：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在臨摹的畫裡，這三樣是別人的，但是這三樣在中國古代的繪畫的理論裡頭並不認為是最高的，這並不認為是最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是前面的幾個。第一個氣韻生動。氣韻生動是從哪裡來？從骨法用筆來的。所以在這裡，當溥心畬說我這張畫還是有價值的。因為筆墨是我的，意思是說這個每一筆下去，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中國的書法跟國畫用毛筆一下去，你就不能改的，所以有幾十年的功力在這個地方。筆墨跟筆墨怎麼連結成一個整體，不是繪畫使你覺得他氣韻生動，不是畫什麼材料或者是什麼使他氣韻生動，而是那個筆墨所造成的一個氣韻生動的效果，所以我想到今天大家能夠看到任何溥心畬或是張大千這個所臨摹的畫，還是覺得非常有價值，這當然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藝術的形式。而且我覺得常常是這樣，譬如說學書法，學顏真卿或歐陽修的，學完了之後，每個人的字都看起來差不多。而且學得越到家，你幾乎越難分辨這是誰寫的。那麼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文化背景之下的話，可以說他的背後的理想是不一樣的。他不是要去提出來一個新的說法，或者是有一個新的表現，而是要如何的去讓自己的能力往上提升到跟他們心目中的典範人物很類似的一個層次。那當然到了他們卓然成為大家的時候，也許就像鄭板橋一樣，開始自己發明出來的，很奇怪的好像「字體」。但是事實上，假如以書法藝術來說，中國就是那幾種字體。譬如說，我個人寫的字是哪一個體都不是，但是所有人都認為很難看。這裡就會牽涉到我相信是一個文化的理想，會影響到我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所以我覺得提到所謂的抄襲等等的問題的時候，這是一個近代的西方的學術的觀點所引伸出來的。 另外一個有趣的問題是說，在剛才羅林先生所舉到的例子，對於某一個好像群體來說，我開頭就可以講這是「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可是我不一定要去註出來「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是點出於自老子第一章。為什麼？這我要去註這個，就代表我幾乎不把我的讀者看在眼裡。因為我們假定讀者都應該知道這個東西，所以你在行文的時候，你可能就這個時候我恰好用這個字下去，用這個句子下去，剛好能夠解釋這個。你說因為繪畫牽涉到有技術的問題，可是學術，特別是用語言文字表達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就要問：請問我們生來都會某種語言嗎？所有語言都不是學來的嗎？對不對？所以我以前常跟學生談論一個問題，李白不是倉頡，他從來沒有造字，他只不過是把一些現成的字，譬如說：床前、明月、光，把它黏在一起而已。所以什麼是創造？創造不過是在把一些舊的、現成的材料，可能做了一個新的組合而已。這個時候會使得所謂的抄襲、不抄襲變的更複雜。因此我想從三個層次來講，這個又是回到中古的說法。王弼談到──在他的這個《周易略例》裡頭，有談到「言象義」的問題。就是所謂的「近義莫若象，近象莫若言」。可是你要「得象忘言，得意忘象」。這不必一定採取王弼這樣的一個玄學的立場，至少我們可以這麼說，大概我們在語言表達裡頭，永遠包括三個層次：一個是言的層次，這個就是你自己的所使用的特殊的文字或者是語言的表達，包括風格，包括詞彙，包括語法等等，屬於言的部份。在這個上面，你的語言指涉到哪些現象？我故意不要用事實，因為它可以指涉很多東西。後來證明可能並不是事實。但是當時你相信那是事實，他至少是在語言是有所指涉，所以我們說他指涉了很多現象，這就是所謂王弼說的「象」的部份。可是「象」的部分在上面，我為什麼講這個故事？我們今天都各舉一些例子，當然我們各舉這些例子的時候，其實我們是想用這個例子來證明某種想法或表達某種感覺。所以這就是「義」的一個層次。 從「言、象、義」三個層次下來，在中國的詩歌差不多在唐宋之際就討論到這個問題，特別是由唐要轉宋，差不多在從中唐以後就出現這麼一個有趣的現象，他們開始講究詩法。所謂的作詩的方法。 第一個他們會發現人類可能表現的情感或對事情的基本看法，其實就是那幾種。你不是這個基督徒那你就是回教徒，可是有多少人，即使是宋七力的這些人他們自己搞了半天，還是屬於這大系統裡面的某一個小系統而已。所以他們認為意其實是有一定的限制。文學作品所以能夠感人，是因為你訴諸大家共同的意，所以他們一方面要提到興意。提到梅爾森的時候他要能夠興意，可是他們認為這個意的部份其實並不……可能開展的東西也沒那麼多。所謂的「象」的部分，人類所能看到的景象所能夠有的經驗大概也就是那些，他也不認為說這有什麼。言的話，你必須受到你自己的那套語言系統，以及那個語言系統在某一個時代，你要用哪些字眼才是代表有受過好像高深的文化素養。你不能夠講一些非常粗野的話等等。那麼怎麼寫詩？所以他們就開始提到了幾件事情，譬如說談到所謂的「奪胎換骨」，「脫胎換骨」等等。背後是說你可以……當你學一個詩人的時候，你學他的意，但是你不用他的語言，或者是你不用他的象，所以中國從陸機開始〈擬古詩十九首〉，他的意思一樣。譬如說我想念一個離別的情人，但是他的象完全不同。這個就是說，我是到水邊去涉江採芙蓉，然後就那我就想到了我所想念的人，可是我現在變成是到山上去看到了什麼，我就想念我的什麼之類的，所以我常常覺得說，日本派的比較文學的學者還很笨，還停留在說，啊~你用了那個白居易的詩這兩個詞，所以他也用這兩個詞，證明他受他的影響。其實，他可以完全跟他的詞都完全不一樣，其實還是學他。 所以在當時，所謂的學就是談到一個像學的方法，叫做活法。活的。所以他的意思是說，有時候是反其道而用之也是一種學，所以你的意見跟別人相反的時候，你其實還在受別人的影響，因為不然的話，你不會去討論這個問題。所以，這裡就會牽涉到一個比較更為複雜的好像影響的問題，在這個地方，我們可以說，談到抄襲的時候，我們可以問，他抄襲的是抄襲他的言，他的這個文詞字句，這是一種。這個然後第二個，他的抄襲，可以是對他的象，就是原來的作品的裡頭所談到的現象，他照樣引用，以及最後他的意，把這三個層次一起放進來分析的時候，什麼是抄襲？跟什麼不是抄襲？就變得非常地複雜。有一個人可能用了跟別人類似的言，但他的象，他的意，可以不同。這個有人可能是用了類似的象，但是他的言不同，他的意也不同，這個有人他的言象都不同，但是他的意可能是相同的。 在傳統談到繪畫也好，書法也好，作詩也好。他比較需要證明的不是說他是一個創新的人，他所比較需要證明的是說，他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舉個例子：寫詩、畫畫、寫好的書法的人。所以從這樣的一個傳統的一個文化的角度去思考的時候，這就是為什麼，除非明白的，就像這個張大千需要錢用，他就去做假畫，當然其實現在張大千的假畫也很有價值，因為他自己本身變成大畫家，所以他的畫作一樣很貴，要不然的話，大家會覺得這一方面是一個養成的過程，第二個是一個好像可以說，我們今天大半的人不太讀昭明太子自己的文集，但是，我們都在不斷的使用這個《昭明文選》，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假如一個人能夠去對於某個問題，就像剛才的這個羅林教授一樣，要討論到有關於這個抄襲的問題，他引用了很多資料，我們要問說，是不是全美國全澳洲全加拿大的相關的資料他都引用了嗎？沒有。其實他做了選擇，他的選擇裡頭就包含了他的功力啊！現在問題是，這裡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性是像那個張大千那樣，他是有意的，要去賣假畫，要去獲得某種利益，還有一種人是，他覺得這個東西是很好的東西，在我們從漢唐漢代以來，就一直遭遇到很大的困擾之一是我們的很多書的錯簡的問題，作者不太能夠確定的問題，很多錯簡常常是因為那個時候簡太貴了，在他原來的書上面有空白的地方，他偶然讀到某一句好的話，他就把那個好的話就記錄下來。好不好？那所以這裡就是有很多的很大問題是，這些本來可能不是這本書裡頭的話，現在被寫在這裡，那麼這是不是有意要去做假？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所有人都知道假如你要去整理一個人的手稿時候，很有名的例子，是王國維要去跳水自殺之前曾經幫一個朋友題了扇面，題了好像是三首還是十首詩，詩很好而且很契合他當時的心境。結果後來才發現，原來這首詩不是他自己做的，是另外一個清代的詩人寫的。但是他那時候的心境，他就幫人家題的那幾句、那幾首剛好就反映他當時的身世之感。我在這裡要說的是，兩個主要的論點：抄襲是我們先預設了，先預設了某一些文化活動必須是創新的，必須是不同的。視為絕對或最高的一個價值，可是他對於文化活動的預設假如有不同的話，就像所有人都去寫顏真卿，所有人都去學柳公權的時候，他正在努力的去模仿他認為最好的一個理想的一個文明人應該有的那些行為的時候，大家連穿著都不要穿個人的嘛，都是要根據時尚雜誌，對不對？我們去參加很多的社交場合，你一定要符合當時的社交規範等等。所以這已經牽涉到他這個行為是原則上是要求他是要創新，還是他只是要達到一個怎麼樣的標準？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是說，牽涉到文字的層次的時候，就是牽涉到用語言書寫所謂創新的問題的時候，那我們就永遠必須考慮到幾個問題，第一個，沒有一個人創造了新的一個語言，所有的人都在舊的語言裡頭，而且很多的時候你可能，你的來源，事實上並不見得，因為現在我們資訊很發達，搜尋很容易。我有一個日本京都大學的朋友，他去做民間文學跟語言的調查。大概是在安徽的深山裡頭，採集到一個故事。我們在京都大學開會的時候，他就把他採集的故事跟我們很詳細的敘述了一遍，然後他整個就等於什麼……可是我所有的我們中文系的出來一聽到，都知道是從其實是〈賣油郎獨占花魁〉，是屬於擬話本裡頭的ㄧ個作品。他說這個講這個故事的人是他的祖父，他祖父不識字。可能他祖父是在有一次到城裡頭去聽到說書人講這個，然後就記下來，然後就有事沒事就講給他家裡頭的人聽，所以這個人心目中就記得這個故事。他去採集的時候，就講了一個這麼的故事。那麼，這裡可能是江寶釵提到過的一個問題，因為我問過他本人。朱西甯有一篇非常有名的小說，叫做〈破曉時分〉。所有有中文系背景的人一看這個故事的背後的本事，就是那個「象」，根本可以說是一個對於〈錯斬崔寧〉宋人話本的一個重新的改寫。但是我問過朱西甯，朱西甯他說他從來沒有讀過〈錯斬崔寧〉。這個故事是輾轉聽人講的。Ok。所以你可能聽了這個人，這個人可能讀了那個書，然後可能傳了很多手，大家都不是……可是基本上，那個基本情節的架構是很像的。當然，當他寫〈破曉時分〉的時候，他的語言是完全不一樣的。 第二個，他想要用這個傳達的意，剛好跟〈錯斬崔寧〉不一樣。他要證明──後來我們談起來，他是要說在五○年代白色恐怖的時候可以怎麼樣子把人栽贓，讓他變成沒有罪也可以是有罪的之類的。所以他的意也是不同的。但是任何有讀過兩個作品的人，會覺得說他的背後的故事的基本情節那個象是類似的。那這個時候還有更詭異的事情。我曾經根據夏濟安他的一篇非常有名的〈彭歌的落月──兼論現代小說〉的這篇發表在《文學雜誌》上的文章，我覺得拿這個來分析很多他的學生的文章，最好的例子剛好是白先勇的〈遊園驚夢〉，幾乎我都可以馬上code這個夏濟安在那裡頭講的哪一句話，剛好可以跟他的小說完全呼應。等到我的分析文章發表了以後，白先勇也看了。我就問他說，你是不是受這篇文章影響？他想了想說，大概不能這麼說，但是也可以這麼說，他說我們當時上夏老師的課，上了整整一年，還經常到他家聊天，他講的就是這幾個重點，可是夏濟安自己寫的那篇文章，他說：我倒是沒有看過。但是我還是受他影響，這是沒有錯。你說我的小說寫法是從他那邊出來的，他說這個恐怕是有問題。所以，我覺得這有兩個當代的作家，他們自己的一個親身的經驗，就是說你可能在這個美學上，是一個長期上課的一個結果，而不是一定從哪一篇文章出來的。我們關於抄襲還有一個更悲哀更麻煩的問題，我們有一個老師做有關於北曲的格律花了四十年的工夫，作了很詳細的考證，他的書已經寫好了。但是文化大學有一個學生要來跟他做，請他指導了論文，結果也做了一個類似的題目。這老師當然會把所有已經寫好的還沒有發表的東西通通給他看，看完了以後，這個學生當然就全部照用。用完了以後他就先出版，那這裡很多資料有麻煩啦！他已經出了嘛！假如我現在再出的話就變成是我抄他的。那麼所以整個所謂的抄襲，所謂的一方面大家都要求要創新；第二個，在創新裡頭要把創新的部份，在我們，特別是牽涉到教學的時候。教學的時候，你是不是一定要講一個匪夷所思的、新的說法。 曾經我們有一個同事他就把《楚辭》裡頭的蛇王硬是要解成黨人（01’24’29），這個蛇王跟黨人是絕對不一樣的。因為在《楚辭》裡頭有蛇王跟黨人，可是他是不是一個新的說法？是。這個新的說法是錯的。是不是只要因為我是新的說法，所以我就是創新了？假如有一個老師他是用了一個大家共同接受的一個說法在教學生的時候，那他的價值跟提出一個錯的新的這個說法的老師之間，是哪一個更符合我們教育的目的？這些，我想都是我們必須重新再考慮的。而且幾乎所有的教書的老師都會遭遇到一個問題，他不能夠說我的文章還沒發表，我不能夠把我的心得不在課堂上談，我故意hold住。他一定會講。講完學生下筆很快，馬上聽了以後，受到影響，可能不是故意要去搶他的，他就寫了，會不會接下去就發揮了？在他發揮的裡頭，已經包括你原來的說法。當然有很多時候，不見得每一個人都永遠記得我的這一點是聽誰說的，我那一點是聽誰說的，可是已經影響到他對事情的看法。 因為我在出版中心做過一點事，所以這牽涉到一些很複雜的問題，什麼是智慧財產權，那智財權怎麼樣子構成？我們的一個很大的麻煩是，人文學者跟理工醫農的學者不一樣，對不對？理工醫農的學者論文發表的時候可以有一大串十幾個人的共同作者，大家認為是習以為常。但是就像剛羅林教授所提到的，只要是兩個或以上的作者出一本書，以前Literary Theory，就是Wellek, Rene 跟Warren, Austin（01’26’50），他們可以說哪幾章是我負責寫的，哪幾章是我。可是事實上每個concept都是兩個人討論的。大家現在很容易地、很快地，把抄襲定為一個罪。我也並不認為說，像張大千他故意去做假畫去賺錢的心情是好的，但是我卻是說假如我們遇到溥心畬他作為他自己繪畫的一個進階過程，他看到好畫他就是要臨摹，等到他的後人或是什麼就把這個拿去賣，那是不是溥心畬從此就要留一個惡名？還是他跟張大千一樣窮極無聊到處作假畫去騙人。我先講到這裡，謝謝。 （周英雄）抄襲在中國的學術裡頭或是文化裡頭各種比較複雜的一個層面是跟西方是有出入的。你是不是可以做比較，英文字裡頭的New armst（01’28’17）understanding，我猜是柯老師主要的一個論點。以下我們請江老師。 （江寶釵）從……〔柯〕老師剛剛的談話裡面獲得很多，因為老師還跨對話書畫，我自己一直對這個很有興趣，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去找很多資料，可是我都沒有想到說要用言象意的層次來分，這樣就可以把很多問題整理得比較清楚。我們現在實在是太受限於智慧財產權或者是說著作人格權，所以有時候也會有一些遺憾，譬如說張營的例子，這個例子我覺得它是有點像冤案，所以我想提他名字是沒有關係喔，像我現在要講得就是張瀛太女士，那麼他參加聯合報的文學獎的時候，他寫了〈雨林，今夜如此美麗〉，他用了很多材料是徐仁修在《赤道無風》和《月落蠻荒》裡面採集的資料，可是那個故事敘述的方式都是張女士的創作，他本來得了第二名，後來他得獎的名次被取消，《聯合報》還刊了一個就是說一個啟示，那麼就是說是評審委員一致決定取消該篇作品獲獎資格，不過我覺得聯合報還不錯，它旁邊有一個讓張瀛太女士自己可以有做一個平衡報導喔，在張瀛太的那個回憶裡面他就有說，他其實只是怎麼樣取材，也就是說他用的材料是，我自己做過一些比對喔，我覺得如果以創作來講喔，其實不能算是抄襲，那我後來就請教他覺得這樣很嚴重嗎?主編的回答也很有意思，他說沒有沒有那麼嚴重啦，我說那你還取消他的資格，你還登這樣一個東西，對他其實傷害很大，那他說他也沒有辦法，因為出版社一直逼他，出版社想要打徐仁修的這兩本書，這是有點像professor Rollins講到的，其實是為了商業利益。我不用問張瀛太女士我也知道他一定受到很大的打擊，因為他還要公開宣佈說取消他的資格，他自己還要承認這個獲獎資格被取消是對的，覺得有點難過，真的不是很合理。這是創作上面的問題我們其實現在已經不太了解創作的界線到哪裡可以算是抄襲，這個蠻重要，張女士他是個蠻好的作家，小說、散文都寫得非常好，他得過的獎項其實也很多，我很高興能看到有一次他在台灣文學獎他又獲獎，他換了一個文類來寫作，可是一樣可以得獎，慢慢可以恢復別人對他個人的認定。我比較希望也許我們可以談到那個line在哪裡，未來不會已經相當有成就的，或者是說是很有前途的，可以避免這樣的一個問題，明明仔細比對可以說不是，可是為什麼最後還是必須要做出這樣的妥協，這個是在創作部份的。在研究部份，我覺得最有問題的是在譯註的部份，譯就是翻譯的部份，昨天顏崑陽先生他舉了一個例，他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找不同人譯，一定有很多字是一樣的，因為這個翻譯，剛剛[柯]老師說的，譯注的意一定是屬於李白的，難道說是屬於翻譯者的嗎？可是有人會以為翻譯也是他個人的產權，就是說翻譯出來的東西，即使別人跟他的語言是不一樣的，他會覺得那個譯是他的，可是這個譯明明不是他的，是屬於原作者的啊。任何人翻譯會用到明月，也會用到床，難道這些字也是他的嗎？也是屬於翻譯者的嗎？言跟的部份都有很大可以爭議的空間。那我自己因為遇過這樣慘痛的例子，那麼所以我一直在困惑，究竟我們要做到什麼地步，才可以免於這樣的問題？我知道從歷史的淵源來看，中國文化傳統裡面也許可以明確地說，像[柯]老師剛剛講的抄襲，是一個學習的過程，而且我們非常重視這個以抄襲為學習的過程，可是現在因為新的西方文化觀念的傳入，還有各種利益啊，權力的利益，我們就會不斷地會遭到這種指控，要為這個指控付出代價。即使沒有成立，還是要付出代價，學界有個很不好的狀況，就是他用gossip傳播，就會造成很多是非不明，瓦釜雷鳴之類的，但是我真正的concern還是說，即使我們的文化裡面沒有這個，可是現在已經大家都用這個在指控別人，消極地我們要避免這種指控，有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基本的學則，類似創作或者研究學則，讓我們的同學在學習的過程或者說剛剛出校門的學著，我自己以前是完全不了解這些觀念的，我花很多時間找創作的、抄襲的。以前的我的老師告訴我說，如果你看一個引文是別人引的，你想要用這一段材料，應該怎麼樣？你不可以轉引，你應該要去找到一個原典，你要閱讀原典，然後你就可以讓自己來使用，我對這個到現在還有問題。我不太知道別人引用了這個資料，他這條資料也許他有「發現權」。現在大陸談「發現權」這個東西，就是說以前所有的人沒有用過，只有她用了，而且這還是不常見的、很難找的資料，可是他找到了。算不算他的發現權呢？那昨天顏昆陽顏先生認為沒有任何人對材料是有所有權的。所以他認為好的學術訓練還是要去查對原典的，可以當作自己的來使用。我自己有相當大的困惑，所以我要請教在座的先生。我不只是有這些困惑，因為我看西方的一些對於抄襲的界定，還有他們教導學生的方式，我做了一個小的翻譯，完全照他們那樣作的話，現在我們所有的中文學界，沒有一篇是及格的。太嚴格了！連轉述如果我們把它改述、改寫了，我們都要非常清楚哪幾個字是屬於原作者的，那幾個是我們的，只要是任何地方有跟原作者相同，都要加引號，那就會變成我們的書寫非常的瑣碎。我不知道那這樣是對的嗎？還是說有一點太過分了！過度的要求。我們已經改寫的非常多了，我們註出出處，可是不只是註出出處，還要把相同的字句的地方加引號。我發現目前我們學者做的轉述或是改述之後，他是用加註，他不會加很多引號。這個也是我要請教各位的。雖然說這個都很細節的問題，可是我覺得要建立任何守則都是非常繁瑣的。我基本上其實不是說要去做什麼很飛黃騰達的事情，而是希望說任何這種不正確的education都可以減少，然後那些被指控的可能性也可以減少，如果萬一被指控的，那也有一個守則是可以拿出來抗告的，可以說我這個不是這樣的，我們在這幾個工作坊作下來，發現所有人都對這個很困惑，到底那個line在哪裡？其實在我自己的case裡面，也沒有給我什麼說明，他就說因為你有些地方跟人家雷同。可是我一直很不了解的地方。因為雷同的地方是別人詩的翻譯啊！你不覺得很痛苦的題目就在這裡？然後有些人連某某人生卒年不詳，他都覺得生卒年不詳也是他的產權。這是我們缺乏教育。我們的education裡面其實沒有很大的部分在講這個。至少要知道這個是很重要的，要不然的話，人家是可以用這個傷害我們。那麼我想第一個就是建議學習者；第二個就是希望有一個基本的，也許可以同意這樣寫是比較好的，未來的人有一點可以遵循。以後做審查判斷的人也可以稍微了解一下這個源流，不要動輒……因為我們對於這個了解的不多，然後就做很奇怪的判斷，傷害會一直在。我主要要談的是這樣。我在想說，可不可以利用一點時間請蔡輝振蔡先生給我們看一下我們的網站，因為我希望以後便於查詢。以後有什麼新的資訊可以放在這個網站上面，然後我也希望裡面可以討論。也許就是透過這樣的方式可以推廣這些認識。中國文化是怎麼樣，我覺得很重要，要讓大家了解；那現在的人是怎麼樣，我們也要讓人家了解。因為有時候我們因為認識的不是那麼清楚，所以就會有一些也許不小心的地方。那就是儘量降低這種風險。我們這個守則可以當作風險控管這樣。Ok…… （柯慶明）你所給的材料裡頭提到李魁賢的一首詩裡頭提到留鳥跟候鳥。然後這個戴銘的詩被李魁賢認為他是抄襲他的。我要告訴你，假如我作為一個讀者，我會認為李魁賢是抄襲泰戈爾的。因為這個留鳥跟候鳥的對比，然後對話，候鳥要勸留鳥要飛出去，留鳥他說他不敢，他說要留在籠子裡頭。照我們那個年代所有人都讀泰戈爾的詩，這首詩他可能讀過。 （江寶釵）應該是……因為他[受到啟發]。 （柯慶明）所以他有什麼理由特別認為說別人是抄襲他的？ （江寶釵）可是戴銘我不認為可以稱為是抄襲耶！ （柯慶明）是啊！他本來就只有一個字是一樣的 （江寶釵）還有意象。 （柯慶明）那意象也不同。另外在科學上一個很不幸的就是Warrence（01’44’28），他跟達爾文同時到南美洲去，都想到了進化論，最後他是很慷慨的把智慧財產權讓給了達爾文。 （江寶釵）這也是非常famous的一個。 （蔡輝振）我是蔡輝振，來自雲科大漢學所。今天很榮幸參與你們的工作坊，也臨危受命的為工作坊建構一個網站，我覺得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記得我所的研究生經常問「學術規範所謂的抄襲，其界限在哪個」，這是難以說出一個準則來。所以學生在書寫論文時難免感到困惑。到底什麼情況謂之抄襲？什麼情況才不是抄襲呢？今天有這麼一個專門在探討論文書寫規範的工作坊，我覺得對學術界是一個很大的貢獻。期待有朝一日工作坊能將一些問題做個釐清，使學術規範標準化，以嘉惠莘莘學子們，這是我深深感受到的。由於交辦的時間匆促，所建的網站難免有所不足，希望各位多提一些意見，以作為修改的依據。以上是我的發言，謝謝！ （周英雄）剛才江老師談到的這個，我猜是關於洋人談到的合理使用的問題，什麼叫做合理使用？我們待會有機會再談，那現在請李教授…… （李奭學）不敢，謝謝您！我其實對於今天要講什麼東西，並沒有一個非常清楚的一個概念。我剛聽了我想應該有一半是江老師的發言，我覺得的確有一些地方是可以稍微回顧一下的。今天我講的題目理論上是叫做「西學東漸」跟學術規範的問題。那我想這個西學東漸在這裡指的恐怕是清末的西學東漸，而不是明朝的西學東漸。不過就我個人比較瞭解的一點的話，明朝的西學東漸如果有要扯上學術倫理這方面的問題的話，那恐怕來到中國的這些耶穌會士，從歐洲自己派的耶穌會士，跟後來西方傳來 ㄜ……[與]中華文化圈的學術規範恐怕有很多牴觸的地方。我舉個例子來講好了，在歷史上面，也許是在翻譯史上面，有一本書，應該算是蠻出名的一本書，是利瑪竇所寫的，叫做《交友論》。結交朋友。Treatise on Making Friends等等之類的。這個交友論說實在，你如果打開明朝的刊本的話，甚至是後來清朝的重刻本的話，全部都寫利瑪竇撰。「撰」那一個字，那就是他自己所寫的。利瑪竇寫回歐洲的信，那麼甚至是在他自己寫的中國傳教史裏面，他談到《交友論》這本書的時候，他也說是他自己所寫的。Ok，後來就有近代學者查考出來，發覺其實《交友論》裡面很多就一條一條的……什麼？我意思是說《交友論》裡面總共有一百條關於什麼叫friendship這方面的論述，第一條其實就是一個非常著名的「朋友就是第二個我」，「朋友就是第二個我」，「友者，第二個我也。」這是非常非常出名的一句話。這句話經過亞里斯多德使用，一直到聖奧古斯汀等等，在西方是非常出名的一句話，其他大概將近有九十九條左右。其實後來大概在1940年代左右的時候，義大利的一個學者叫做Deria，他把利瑪竇所抄的這個對象全部都找出來。原來利瑪竇他是抄差不多跟他同時間大概是1590年左右的時候，在法國南部印的一本拉丁文的書叫做Sentendia Efzanda（02’02’29），這本書是一本所謂的Sentendia（02’02’37）就是箴言或格言，就是教人一些做人的處世方法的一些故事。這裏面其實有一部份domakitiya就是跟友情有關係的。這本書1590年在法國南部出版的時候，既然在很快很快的時間裏面，1595年的時候，利瑪竇就在南京把他裡面關於friendship 那部份譯成中文，而且他完全不談這個翻譯成資料，利瑪竇撰。然後就把這本書獻給了當時的南昌王，明朝中世的南昌王。當然如果以我們今天學術的規範來講的話，毫無……明顯的是一個抄襲的動作。可是我想利瑪竇……我意思是說，不僅是利瑪竇他不覺得他是在抄襲，即使是後來研究明清之際西學東漸的朋友學者，恐怕也不會以抄襲兩個字去苛責利瑪竇。這跟當時所謂的版權的概念有相當密切的關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傅柯好像說過西方十八世紀之後所謂產權、作者權才有比較明確的概念，否則的話，像剛江老師提到創作這方面的問題，像Christa Formalo（02’04’22）他拿給浮士徳博士（02’04’22）不論啦 他有一首詩叫作〈Hello, Linda〉那麼這首幾乎在翻譯的作品，冠上他的名字。還有一部巨作叫Fido（02’04’36）一半以上的東西都抄Virger那個Aniya（02’04’39）裡面的東西，只是把拉丁文翻譯英文而已。然後再加上自己的東西拼湊出一本劇本出來了。（02’04’52）那後世的學者也只能夠說Malo（02:04:56）的某個地方翻譯了Virger（02:04:58）的東西，也沒有人拿抄襲這兩個字去苛責Malo（02:05:02）。所以我想這些東西，應該說……跟當時的學術觀念是有關係的。在我看來在明清之際，一個對版權好像比較有一點點概念的敘述是，我所看到的一個，比方說有一本書，讀過歷史的人、中國史的人應該都聽過，叫做《西學凡》。是艾儒略（02:05:36）在1623年出版的。《西學凡》裡一開頭對西方學問的介紹，介紹給中國人，什麼叫西方的學問。比方說關於邏輯學、關於修辭學、關於醫學等等，各種學問的介紹。那麼我們的歷史課本一向都把所謂的著作權呢，就歸給艾儒略，因為大家好像就一向都是在《西學凡》裡面，看到最早對西方學問的介紹，各個學科。當時以艾儒略來看的話，西方有六個主要學科。不過我自己在讀這些明清之際的這些東來的西方人的著作的時候，後來我居然發覺在艾儒略比較稍早的一個進中國的叫高一志。高一志的一本叫《童幼教育》--《Children’s Education》（02:06:55）這樣的一本書裡面，居然也發現有一章叫作〈西學〉。然後這一章裡面，我一看這個內容跟艾儒略的《西學凡》的內容，其實幾乎是字字、逐句逐字就抄上去啦。《童幼教育》（02:07:14）這本書啊，尤其是〈西學〉這篇學問是寫於1611年的，所以跟1623年之間相差十年左右時的一個時間。我比surprised一點的是，發現高一志還滿有那種著作權的概念的，它可能先寫好，但是它沒有發表，然後艾儒略就把它拿去，然後抄進這個《西學凡》裡面。高一志後來在這個發表它自己的著作的時候，就在〈西學〉這個章目下面，就附加了幾個字，說：我接下來這篇文，這一章的這個東西呀，有同志，就是耶穌會的同志，見而不迂，就是說不以為迂腐啦，已經……我忘了他實際上用什麼字，有點類似全文轉載那樣子的意思啦。對對，它就這樣子講，那個時候我才忽然之間地恍然大悟：喔，原來我們的歷史課本都把著作權給弄錯了。那當然這是一個研究上面的問題，不一定是歷史教科書所編纂（02:08:30）上的一個問題。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說……從這個明清之際的西學東漸來看的話，那麼很明顯的這個時代的人，基本上是沒有什麼著作權的這一種概念。抄襲對他們來講，並不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我沒有多方去考察西方是怎麼一回事，那當然在中國的傳統裡面，傳統註詩、尤其《論語》等等之類，即使朱熹的集注等等之類的，恐怕很多東西也不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前人的東西抄上去，有些時候會寫[來源]啦，有些時候也不寫這個是誰的意見，所以來華的這些耶穌會教士自己也在這個中國文化的進展下面，他們也不大注重到底這個原作者是誰？我是很希望在將來能夠寫一篇文章，這個Lawrence跟Norty（02:09:36）叫作……他有一本書叫作《Translator’s Invisibility》（02:09:40），這個譯家在歷史上都被作者給壓下去，所以譯家的名字通通不見了，都invisible。那我剛好想作的題目是：translator’s invisibility，譯家全都顯現出來，然後作者呢，完全不見了。因為明清之際，耶穌會士他們在翻譯作品的時候，除了那個《幾何原本》啊，那個非常出名的《幾何原本》，利瑪竇在序言裡面提到說：這是我的老師Couvios（02:10:15）一個叫丁先生的，他所寫的這個著作之外呀，即使在這個版權頁，或是在我們現在所謂的書首的扉頁的作者欄的一個地方，他也是寫：利瑪竇述，徐光啟記，後來在序言的地方再指出作者是誰。這已經是算行為非常非常好的一個譯者；其他的人根本就是，即使是翻譯的東西，想到的時候，他就加一個譯字，譯述，就是說翻譯兼敘述啦。那如果說他沒想到的話，他根本就是把他的名字掛上去，甚至是某某書就是某某人撰，可是實際上那本書根本就是翻譯的。所以這一方面，在明清之際，我想至少就這些來華的歐人來看，我看他們也不比中國古人喜歡把原作者的名字給掩蓋掉，他們好像也視為理所當然的。我個人的看法是好像這樣子啦。所以弄得我們後人在看他們以前最早翻譯的一些東西的時候，拚命要去找原本到底是誰，因為很多書明顯根本就不是他們自己所寫。當然，這個也在學術上面給後人製造了一些課題來研究。那至於明清之際的西學東漸，跟這個學術規範之間的關係呀，我來到這邊才想起來，搞不好是要我來談這一方面的這個東西……呃，我實在是沒準備，我目前沒辦法講得很詳細。但是，我前一陣子陳平原先生給我一篇他寫的文章，題目我不大記得了，我只記得是什麼「術學文體」，中國述學文體什麼之類的，這樣的一篇文章。很容易可以找到。這篇文章已經發表了。陳先生在這篇文章裡面，他把這個從清朝中葉開始，中國人在用quotation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個作法，一路把他介紹到民國時代。換句話說，從那一種中國傳統式的在文句的當中，刻上幾個小字作為注的一種方式，一直演變到我們今天在用的所謂foot note或是end note。我們好像沒有談到這一方面的東西是怎麼樣一個形成，陳先生在這篇文章裡面講得滿清楚的。應該抄襲陳先生的東西來這邊跟大家談一下這樣，所以我只能貢獻他有這樣的一篇文章，或許同學可以去把它找出來，找不出來的話，寫個e-mail給我，我可以把它掃瞄寄過去，可是我不知道這有沒有侵犯到著作權這一個問題。ok （江寶釵）我會寫信跟陳先生講一下…… （李奭學）那篇文章他把中國人怎麼樣的、怎麼用quotation，它一直演變到最後會把原書寫上去，就是說quote這個西方書籍，大概不像我們今天這麼樣子的那個quotation、information那麼樣子的完整，但是，大概在清末明初的時候，中國人大概已經知道這些規矩了。我或許可以稍微補充一下，這個不是我個人的發現，是我最近在看一份……東西，忽然發覺好像在康熙時代，一個中國的伊斯蘭學者，就是Marsolin（02:14:42）他們回教的學者，叫劉備的那個劉；智，智慧的智。他在康熙年間的時候寫關於回教的經文的注釋，他是用中文寫的，可是這個人懂得外國文字相當多的，阿拉伯文、希伯來文，甚至拉丁文，都有可能懂。我最近看到的這個文獻，不是我個人的發現，在這裡我要說清楚。這一份文獻裡面提到劉智他在康熙年間的時候寫的書籍，凡是引用到阿拉伯世界或是西方世界的文獻的時候，在康熙時代他就知道要把文獻的中文翻譯的名稱給附在他後來刊刻出來的書裡面，我想這個是我所知道的最早的這一個把西方的東西，用一種比較中國式的注解、注譯的方式把他做出來，一個的東西。我剛剛突然又看到我下面又記載一個發現權的問題，等等五篇，我忘記陳老師、蔡老師，ok，好像發現權是不歸於這個智慧財產權的，不過，我想我們今天這個談的好像不一定是一個法律上面的問題，因為學術倫理有時候跟法律不完全是等同的，Ok，所以有些東西是別人先發現，以後如果也是在前人發現的這一種基礎上面發現這一個東西，就是說你看到別人寫的，是他發現某某書的原本是什麼東西的話，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是有義務說，這條資料我是根據誰的發現來寫的，即使是你沒有看到前人的發現，你是以後發現的話，那麼，我覺得你也可以寫說，在註腳的地方也可以寫說，某某東西，他出於什麼地方，那麼，我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到某一個時間，我發覺某某人在某某時間已經發現這一個事情了。Ok。我想這個只要交待清楚的話，大概也不會產生那一種所謂論理上面的這一個困惑的問題，尤其上面困惑的問題大部分都是有沒有寫清楚，不會是斤斤計較這一種法律上面到底有沒有侵犯到產權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講清楚。我想如果講清楚的話，大概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這一個問題了，ok。我很簡單這一個報告，我個人的了解，跟各位報告，謝謝。 （周）時間不早了，我這裡也跟各位分享一下。我發現第一點我發現的是我們這一個工作坊，中文學術書寫規範，書寫規範，英文的話，一個字就馬上跑出來叫plagiarism，因為是禁止的一個討論，怎麼樣子違法的這方面的一個討論，中文的名詞中文規範，但規範一般來說是約法三章是超過什麼樣的條件，還是像這個剛才柯教授所談到的，是比較那個比較創造性的模擬，那個牽扯到這個文化，我們要不要考慮這個文化的背景，文化的一個學術團體的一些做法是可以談的，在這一點之下我想我們還可以，甚至於我們在架構網站的時候，可以討論的就是說，我們是用什麼樣的身分來談這個學術規範，什麼樣的身分來討論這個抄襲的問題。我們是當老師來跟討論這個學術如何不可以，怎麼做才不可以抄襲，比方說，大陸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所以來翻了一本書，很出名的是Charles Lipson 2004 University of Chicago 出的一本書叫 Doing Honest Work in College: How to Prepare Citations, Avoid Plagiarism, and Achieve Real Academic Success. （02:19:53），中文把他翻成「誠實做學問──從大一到教授」，這一本書呢，大陸很多人看。在University of Chicago（02:20:12），據說這個大一新生都要念這本書，學校免費一個人送你一本，這一個研究人員抄襲的這一個問題，我想會牽涉到，廣義的抄襲還是狹義的抄襲，甚至比較創造性的抄襲。當然抄襲這個字沒有初面的這個意義在裡頭，不是頂恰當的一個說法，這可以牽涉到抄襲自己，翻譯自己，這個都會，我們做學問的這個圈子裡頭，以及牽涉到國會的運作人，抄襲自己也是一種抄襲，翻譯自己的文章，另外在參品中發表，那找到的話也更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博士論文幾年之後出版，出版以後跟當初的這個博士論文大同小異，而沒有做比方說百分之五十的複改，當初你進來當助理教授時的博士論文，現在你副教授你再去試試看，絕對有麻煩，這是一個例子。書寫規範談到倫理的問題，學術倫理或者學術價值觀的時間，講抄襲呢，這個剛才柯慶明教授談的比較的簡單的，比方說footnotes多用一點，paraphrase的地方，剛才江教授所講的什麼的paraphrase是合理的，你去查這種資料，盡量用自己的話，不要用其他人的話，不能夠連續使用別人的話，甚至盡可能也不要連續使用他人的這個意念，因為基本上，我們講抄襲的觀念是現在的觀念，現在的觀念就是說你到大學裡頭拿薪水，教書，拿薪水，寫文章，最重要的一個原則就是你要創造新的知識。不管你現在已經走火入魔了，不管這個知識是正確的，還是不正確的，還是合乎我們的國情，合乎我們的民情，都不管，你就創造知識就行了。美國或者現在慢慢已經引入到台灣的所謂的University of Excellence卓越大學，看的就是兩百篇的這個論文，那就表示我是一個很好的學者，這樣的一個東西，所以這個注解、引述等等，其實有很明確的這個這個規矩可以做的。可是呢，有些問題就是我看過半年前看過的東西已經內化了，搞不清楚是從那裡來，那怎麼辦呢？我突發奇想，比方說，現在當然沒辦法啦，尤其是像我這個老人家稿不清楚是我的還是其他人，但是有一天所有的文件都已經上網，可以用透過網路的話，你這書寫的時候，寫寫寫到一個東西是人家的，他就會叮一聲警告你，然後你就說，從柯教授這邊出來，那我就加上，本來也不是說要偷你的東西，但我完全沒辦法，也就說我事情煩忙，我……很難的就對了，這個實際上但從法的觀念，不管你用意對不對，只要抓到是其他人的，就是違法，沒話說了，用意是在法律不會加以考慮的。可是我想這個抄襲呀，西方的抄襲呀，那個文字的抄襲，或是剛才言、象、意這個抄襲呀，言的抄襲是比較可以落實可以查，比方說我們打一個文章，然後送到一個網站叫做I turn it in，馬上會跟你講你這篇文章有多少是抄人家的，可是你發現他找出來的東西阿，是很荒謬的東西，網路上就有個例子，就是說發現他原來有百分之六是抄人家的，然後他就會跟你Underline講你那些是抄人家的，其中有一個句子就是說 “What evidence did you have?”每個人一定有百分之六嘛，對不對，要是這樣子來講，除非你是一個別出心裁的一個人士，這個創作，我在想，是不是有一個正面的一個主體之間的互動，比方說我跟柯教授之間問題的互動啊，而是被法律所允許的，這個讓我想到這個台灣的學術界，其他的領域我搞不清楚，就是在外國裡頭，人口太少，做研究的，學外文的人很多，可是著作研究的人很少，大家都往外國看，相對之間我們也會往這個，外文學門比較嚴重，我想中文歷史比較沒有那麼嚴重，這樣一來的話，就會老死不相往來，就會造成這個所謂的抄襲。相反的，我在講學術規範也好，講抄襲也好，我們要是能從正面的觀點來看的話，是不是能夠，營造一個，學術社團，學術的生活的空間，在這空間裡頭，大家能夠比較互動。文學理論裡頭有一種看法，寫作就是剛才Professor Rolins談到這個（02:27:10）抄襲就是騙你自己，Faulse teasing yourself. （02:27:15）可是另外有一個理論就是，你一寫作的話，你就會牽涉到自我上書（02:27:25），你就不曉得寫到哪裡去了，你一寫作就走火入魔，跟你平常跟太太小孩，講話完全是不一樣，所以有一個陌生化。陌生化，進入到英文所謂的on tennis（02:27:38）的程度啊，那麼我在想，當然這是誠意比較高的，不一定是做得到的（02:27:48），要是說我們把自己當成一個陌生人，跟左鄰右舍的陌生人在一番的互動，然後在這個互動裡頭，相互切磋，相互創造，displinse pecific的一種知識中文認為這個是有意義的，這是有創造性的，這樣的一個社團啊，我想是解決抄襲，或者解決中文書寫規範，最終的治本辦法，然後這個法呢，是可以規定的。但我這邊本來列了一些東西，不過我想這個時間不夠，現在應該留點時間讓大家可以來討論。臺灣很熱鬧，學術很熱鬧，開研討會很好，可是呢，真正的互動是很少的，我不妨也加一點個人的經驗，我們舉（02:29:07）台灣跟美國相比，或台灣跟香港，我曾經教過一個……課，在香港教過，人人都在教的，叫SDOT（Student Orientated Teaching）（02:29:20），就是你不能規定教材的，學生自己拿教材，然後學生自己討論怎麼樣討論。我發現在討論的過程當中，台灣的學生跟美國的學生，有一點不一樣，這是我們教育的一個危機啊！台灣的學生相互之間啊，絕對說，我完全贊成你的看法，再不然就是說，你的看法絕對是錯誤的，絕對只有YES、NO這樣的一個東西啊，就像今天啊我們的藍綠對決的這個情形。洋人會有互動的這樣一個東西，這個互動不僅僅是口頭上，你就是說的很好，可是……，台灣只有這種二分法，你一看，前頭一個人講好話，就曉得這件事情不妙了，你已經想到結論一定是說壞話，其實沒有這個inter-subjectivity的活動，就是主體跟主體之間的互動，你的哪些東西我認為是對的，為什麼你的立場是對的，可是除了對之外呢，另外，你需要考慮另外一個立場，這個立場是放在不同的脈絡裡，在這個情況下，就會有第二個立場產生，像這種利用互動的東西啊，就沒有辦法產生。再舉一個例子，外文系的學生最喜歡English corner，要有體面的外文系English corner，一進去，聽他們在討論啊，就討論電影明星怎麼樣穿好看，你能不能，我曾經跟一個交大的同學講，你能不能做一個比較English corner，做一點，不要做學術了，太沉重了，比較文化的，談談中國人的人際關係啊，中國人的friendships，來討論討論，不行，他們馬上就會垮掉，每一個學生講話都像洋人一樣，可是你讓他討論比較深入的東西就沒有了，這是，我猜也是這個抄襲跟不抄襲之間啊，很重要的一個東西。北大校長許志宏談到這個抄襲的問題，它會覺得一個基本的原因就是基本功不夠，基本訓練不夠，像我們中學有教人家寫論文嗎？你大學讓他寫論文他當然會抄了，否則沒辦法，跳樓嘛。同樣的道理，現在大學、研究所，也沒有真正教人家做筆記，教人家這種東西，一進來就是教很離奇的文學理論，什麼理論啊，對不對，這個怎麼辦呢？繼續抄啊，抄也無所謂啊，現在就抄錯了，其實抄襲罪行啊，低於抄錯。 （李奭學）我非常贊成周老師剛剛講的話，就是說，我們從我們中學也沒有這一種，就是說我們中學也沒有這一種，這一個教人家怎麼寫論文啊，等等之類的，就是以我個人小孩子在美國受教育，好像是，這個我記得好像是小三的時候，就要開始做projects[報告]……，OK，所以西方人在這一方面應該是比我們──這不能叫前進啦，這，我想就是說，以西方標準來講的話，當然比我們經驗多很多啦。在台灣，我也在思考說，為什麼這一個小學，為什麼這一個國中、高中，不要學生寫這一個papers，那很簡單嘛，大學聯考嘛、高中聯考嘛，不考這個東西嘛。我們不是按照你有沒有發表你的論文來錄取你的嘛，OK，所以，在這種狀況下面，我們整個教育體制，是讓自己淪為不知道抄襲為何物，或不知道抄襲的嚴重，恐怕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啦。因為我們教，比方說，很簡單嘛，今天雖然說高中也開放說你不止要讀中文，你也可以讀法文，讀德文啊，等等之類的，讀日文都可以，問題通常都是到最後無疾而終，為什麼呢？大學聯考不考，大學聯考只考英文的時候，到最後，那些什麼英文以外的外文呢，全部都不算數的，全部都到高三的時候，所有學生都得把它放掉，要不然，考不上大學怎麼辦？或說考不上好的大學怎麼辦？所以，我覺得要談學術倫理的問題，應該是從一個小孩子，在他還蠻小的時候，就知道說什麼東西是屬於自己的見解，什麼東西是引用別人的這一些見解。可是在我們這樣的一個教育體制下，恐怕很難。我們恐怕只能夠說，我不知道現在引用這樣的一個做法，至少到了大一的時候，已經解脫了那種大學聯考或高中聯考的桎梏之後，應該每一個科系都要開這個所謂研究方法，書目與研究等等這一方面的東西，或比較學術規範這一種課程，OK，很可惜，據我所知，很多學校根本也不大在意這一些東西，OK。學生有些時候把這些東西當作一種營養學分來看待，甚至是到了研究所的時候，才荒謬，我兼課的研究所，有的還把它這一個研究方法放到這二年級下學期再去上，那麼學生第一個根本就是不知道怎樣做研究，你到二年級下學期再上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重要性了，所以我想這個整個教育體制，還有課程安排上面，大概都有一些責任，是我們必須要共同來push。我們的這一個教育體制，或是我們主管學術事務的政府或是社會上的這一個，所謂比較有力量的機構，恐怕是要由這些地方下手，讓小孩子從小就知道說什麼是自己的，什麼是別人的，這可能是比較釜底抽薪，可是這個又受制於聯考，我看，我也無解。 （柯慶明）我突然想起來，我這個人本來是與世無爭啊，但是，我曾經被人家由地方法院、高等法院，一路告到最高法院。其實呢，顏崑陽跟我是共同的受害者。我們有一次，替那個耕莘啊，它就以中國美學的領域啊，請了八位學者，各做一個專題的演講，後來就把這演講收集在一起，變成了一本書，書名叫做「中國美學論集」。有一個人在民國五十年的時候，發表了一篇大概是中國美學的什麼什麼的文章，所以他就宣稱「中國美學」四個字是他的專利，所以他就由地方法院告我，沒有告贏，再告到高等法院，又沒有告贏，又告到最高法院，幸虧是藍田出版社的老闆負責去出庭，讓我們幾個人脫事，就等於不出庭，所以就只知道我是被告，然後一定會，每隔一陣子一定接到一份訴狀，事實上是非常詭異。現在問題就是，因為他真的是訴諸他這個智慧財產權，假如說四個字以上，那確實四個字啊，中國美學，所以這個問題就很大。 我們已經算是，跟杜部長想辦法搶救，至少要考作文，不考作文的話，他連這個都不會。我是覺得說，學術團體這個學術討論，各個領域不一樣，但是中國歷史有很長期的論學術，比較麻煩的是，譬如說，在我們今天假如要找王昌齡的詩格，事實上我們看不到完整的王昌齡的詩，因為那書已經失傳了，但是我們可以在空海的《文鏡密府》裡頭看到，然後呢，甚至會在別的詩話裡頭看到。看到的時候就發現，大半的意思是差不多的，但是具體的文字，都是記憶裡頭自己寫下來的，然後在那個引述的，譬如說，我在文章裡頭說，孔子說什麼，然後誰說什麼的時候，並不是說查了這原書，他就是把他自己的一個理解，等於說自己作一個summary，又作一番改寫，他沒有抄襲，他是很正確的告訴你說這個來源是誰的，但是，你會發現說，後來我們這個中文藝術很累啊！因為你不曉得到底空海的那個說法還是這個嚴羽的說法比較接近王昌齡，他們在文字上都不同，所以我一直在想，其實他不同的層次的引用。要用怎麼樣的一個方式，以及哪一些是被大家認為是基本常識。譬如說，我現在需要說「學而時習之」的時候，一定要註出來說這個論語學而篇嗎？而且，中文在註解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任何一本古書都有二千種以上不同的版本，所以我覺得沒有特別的必要去註出哪一家書局特別的版本，所以我們通常只註明這個論語學而就完了，可是從西方的觀點這個是有問題的，因為你沒有說這個譯文譯書版本，什麼什麼本的複刻本什麼之類的，這個就有問題，所以我是覺得說這裡其實還是牽涉到他自己這個學術團體之間的內在規範。現在我們出的問題會出在哪裡，國科會好像認為是通了各種不同的學術，但其實情況是完全不同的，這就是說所以這個您在交大可能還沒有經驗，我的清華的中文系這邊的同事，他們一再的被指責，為什麼你不用英文寫中文文學的論文，他認為你用中文寫中國文學的論文就是代表非學術，呵呵呵！這個還是更嚴重的問題，所以，從前我們很擔憂弄個教育部大學，就是教育部的意識形態可以貫徹、掌控到所有的大學，所以就是教育部大學，可是現在問題是，我們現在有很多國科會大學，對不對？這個國科會以單一的機構，然後掌控全國的學術資源，然後還可以給你定排名什麼之類的，然後這個誰是比較偉大的，哪一種期刊，相同一篇文章，為什麼在甲期刊的時候［評比］是很高的，到了乙期刊卻很低，而不考慮他實際的，現在已經不考慮他的實際的內容，他現在只考慮你剛好這顆樹被種在哪裡，呵呵呵！這個都是相關的問題。我覺得。 教育最重要，另外一個就是教育到某一個層次啊！老實講，創造性的學術，相關的一面，就是不要盲目的或惡意的去抄襲人家。現在的這個教育，怎樣有一些知識一些技能，可以找到工作這一方面，自我創造力的提昇，其實教育部應該談的就是這個。至於說什麼是抄襲，就由不同的學門、不同的學校、不同的教育會去處理的。 我剛才的談話說，溥心畬的這個臨摩，他本身並沒有任何的欺騙之意，這是他自己的修養，但是他認為這個作品有沒有價值？是有價值的，這個構圖是原作者，因為後來像張萱的搗遊圖不見了，其實我們錯了，這個全靠宋徽宗的那張畫，你可以佩服宋徽宗畫得那麼細那麼好，像張大千可能就是有詐欺之餘，呵呵呵！所以我覺得這個就是有故意跟沒有故意，就是你不知不覺當中，因為你太熟悉了的時候，你當然就筆下就錯了。 舉個例子，我們可能一天，在作學生的時候，聽了八個老師的話，然後呢！最後你記得那個話的意思，後來呢變成你自己的言論，你寫文章的時候，忘記到底是哪個老師說的，這是非常可能的，因為過去你可能記得，但是你就是不斷地吸收嘛！所以你所看到的書也是這個樣子的，我們現在言畢要找出處的時候，並不特別需要說這個國科會人文中心在這個台大的舊總部，這個是誰告訴的，對不對？因為可能他可以自己告訴你，可以是他告訴你，但事實上重要的是那個客觀的現象是一直在那裡的，所以在這個地方就真的是像我們被告的時候，那個人宣稱說，因為他最早，他在民國五十年他已經提出來中國美學，並不等於說，他就可以擁有中國美學領域的權利。 其實最妙的是我被告的時候，我的文章裡頭沒有四個字出現中國美學，亦或是談論這個中國詩歌，呵呵，但是因為那本書的書名就是中國美學，他就一路鬧，因為當時是那個書局的老闆去面對他嘛，我就告訴那個書局老闆說，我所知道叫作中國文學史的書最少二千本，二千種啦！所以你不能因為這個樣子所以他就可以告，哪一些部分是我們所說的抄襲，就是有形物，這有欺騙、故意，或者是說這個他認為不必引述，因為這是近人皆知的東西，或者是這是有一個共同的來源，我假如說台大的羅斯福路四段一號，我並不需要說一定要去引誰的說法，它到現在就還是這樣的一個事實，所以可能把它釐清，可能這個〔是〕江教授非常想做的一個事情。 〔江寶釵〕今天好像大家注意的部分都不太一樣，所以我覺得有一個很好的效果，比較可惜就是說，我們認為以後好像就不太有機會再碰面了，那麼我希望我們大概作出什麼東西，基本上都會給各位，就是分給各位先生，可是也許以後有機會就是說希望還可以安排一個大家一起碰面的機會這樣子，尤其我們這次好像作了很多不同的selections，所以大家真正都沒有〔在〕同一個部分〔發表意見，我其實有一個想法，想說有沒有可能，大家從不同的角度來寫一篇論文來開一個研討會，我相信那個參與者一定會擠爆，會擠爆會場，因為我知道好多人都想知道，但他不太知道那個approach，就是說他不知道怎麼樣去接觸，ok！所以如果可能，我們這個做完以後，各位有時間的話，也許明年我們可以安排一個比較正式的研討會，這次因為我們裡面都會談到一些人名，所以沒有開放，傳播的效果就只能靠網路。我們上去的資料都會把名字塗掉，甚至說有一些有可能太敏感，可能就會取消。各位如果說可以給我們書面稿，那我們會另外上，如果沒有的話，我們會整理。不過那個李先生的我想可能要麻煩您作一下，因為你裡面講得比較快，ok？所以我剛剛其實我幫他們做一些中間比較重要的terms，可是您的很多我都miss掉，不好意思！很謝謝各位！而且很感激各位。周先生，我覺得以前沒有跟你開過會，現在很喜歡跟你開會！呵呵呵！謝謝！ |